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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家宴風波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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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明煥見了來者,便將刀入鞘,微微躬了躬身道:“岳大人,夫人。”

“父親…”

“舅父,舅母。”

按理說,錦衣衛手握的權利就算再大,說到底也是皇帝的家奴。而嚴明煥在位高權重的吏部尚書岳友直面前尚能收放自如,全無絲毫媚態與卑微,也究竟是有些風骨的。

可惜了,據傳他與魏忠賢等一眾奸佞宵小來往甚密,盡管金玉其外,亦免不了腳下有泥。

“潤青莫要一口一個‘大人’,好生見外。你嚴家與我岳家本就有著秦晉之好,說來都是一家人。到了自家就莫要講究這些官場虛禮啦…”

不假,老樹精的算盤打得極好。他的胞妹岳氏嫁入嚴家,生下嚴小三兒。而現在,他還想將岳凝歌嫁給嚴明煥,親上加親。

念及此,岳凝歌的雙頰便開始火辣辣的。猛地一擡頭,正好撞上嚴明煥那若即若離的目光。他便像是一個居高臨下的長輩,正在打量著幼稚頑劣的孩童。

她雖有些羞赧,可更多的是一股不服氣——上一個用這種眼光看過她的人,有且只有宋宇。

不知何時才能聯系上他,愁…

岳凝歌望著“老樹精”和嚴明煥這兩個官場老油條你來我往地打太極,唱上一出《將相和》,不禁有些心累。

看岳友直的態度,想必嚴家一族定不止是出過一脈富商和一個錦衣衛鎮撫這麽簡單。

無利不起早。岳友直前赴後繼將自己的胞妹和女兒送進嚴家的門,背後的利益來往與暗中勾結一定比想象中的還要覆雜。

“明旸這孩子性情頑劣,都是平日裏在家中被寵壞的,還望擔待。”嚴明煥道。

岳友直捋須一笑:“我看這孩子乖覺可愛,甚是喜人,何來頑劣之說?嚴家代代英傑輩出,委實教老夫羨慕。”

“不敢當。”嚴明煥唇角微微上揚,拱手道:“晚輩來岳家拜訪,才是觸目得見琳瑯珠玉。”

觸目得見琳瑯珠玉?這話不是前人逢迎晉代瑯琊王氏的話麽?嚴明煥這麽雞賊,居然能量溜須拍馬的客套話運用得如此潤物細無聲…

老樹精一聽這話,遂展顏大笑,頗為受用。身邊跟著的田氏也嬌笑著連聲附和。

岳友直和嚴明煥交談著越走越遠,嚴小三兒可為難了——他是該跟上去還是該一邊玩去?

岳凝歌沖他招了招手,示意要他跟自己走。

挨到了飯點,岳凝歌早已饑腸轆轆了。

岳家規矩盡管稀松,可在宴席上還是有所講究的——男子坐一處,女眷們坐一處。

岳凝歌一直將腦袋低低垂下,一來是為了躲避可怖的嚴明煥,二來也是因為不知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有著重大身份嫌疑的岳湄。

無論如何,岳湄都是穿越以來為數不多的對她十分照顧和關切的人,若真證實了他是那位“警察”,那麽原有的種種情分一夕之間就會化為處心積慮的猜忌與試探…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。

岳友直身邊高朋滿座齊聚,觥籌交錯。賓主盡歡。其中除了京城那些願意同岳友直結交的新同僚們,亦不乏當地的富商巨賈。

一看便知,老樹精岳友直肯定不是東林黨那般的士人清流,只是有一副道貌岸然的老學究架子罷了。

凝眸一望,岳凝歌發現老樹精旁邊坐著的有不少都是體態豐腴的中年男子,發際線簡直不要太高,啤酒肚簡直不要太明顯…長得活像馬上就要被中紀/委給雙/規了的貪官汙吏。

眾人開始動筷子後不久,便見到岳家的家仆新遞了一張帖子進來。老樹精在家仆耳側叮囑了幾句,那家仆便匆匆離開了。不一會兒,岳凝歌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——是史哲,也是安韞卿。

安韞卿是京城大商人安懷遠的獨子,自己在生意上還有一筆獨立於家族之外的不小的經營。縱使商人地位不該多高,可老樹精岳友直看在錢的面子上依舊會接過他的帖子,接納他入席。

遠處,史哲端起一杯酒,與岳友直交談幾句後淺酌了幾口。

岳凝歌知道他向來是不怵這些應酬場合的。看著史哲那副如魚得水的小模樣,岳凝歌心中竟萌生出了一絲對自家學弟的自豪感。

史哲飲了酒,又端起裝茶水的瓷甌,朝岳凝歌痞笑著眨了眨眼,岳凝歌亦向他使了個眼色作為回應。

再等一時半刻,待到宴席上嘈雜紛亂之時,他們三人便可依照原定的計劃偷偷尿遁溜出來相見了。

“嚴明煥事件”是個大事,既然課題組不幫他們出謀劃策,而宋宇又失蹤了,他們三個臭皮匠也只好自行湊起來想辦法了。

田氏在酒席上像一只蹁躚的花蝴蝶,和一眾女眷聊得甚是開心,處處彰顯著她“女主人”的身份,樂此不疲。岳凝歌全無心情看她表現,只是悶頭吃自己的,坐等著尿遁的機會。

“什麽人…”

“快,攔下他!莫要驚擾了老爺和各位大人!”

“站住!”

一陣騷動從遠處傳來,引起了所有人的註意。

“什麽事?”岳友直皺起了眉頭,容色十分不悅。

廳外的家仆忙上前來回稟:“回老爺,正門口闖進來了個神志不清的潑皮,拿著根粗棍子,嘴裏胡言亂語的…”

“現在那人呢?”

“在院子裏被攔下了。”

岳友直私德可能並不怎麽清白高尚,可奈何仕宦圈子裏的人對名節是相當重視的,加之他本就虛榮,故而更不能允許這件事有頭沒尾的就這麽算了,否則傳出去可不好聽。

老樹精撩開袍子起了身,便向那事發之地的外院走去。

賓客們見主人有此舉動,也都停止了嬉笑交談,齊齊向老樹精望去。

院子裏,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人手持著棍子,被幾位岳府的家丁攜手縛住。

他依舊很不安分地試圖掙脫他們,口中絮絮:“岳老兒,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愁!你賣官鬻爵,論罪當誅…”

此言一出,岳友直的臉刷地一下便變白了。眾人皆聽得清清楚楚,可並沒有人敢議論。

岳家家仆說他神志不清、胡言亂語,可看這樣子,怎麽都不像是一個神志不清之人。倒像是有意為之,偏偏要在這麽賓客雲集的時候給岳友直臉上潑一盆泥汙,曝光他的醜事,令他難看。

熱鬧的氣氛一時變得緘默而滯重。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,沒有人的眼神敢亂放,生怕一不留意就得罪了這位官場上的重要人物…

正當岳友直十分下不來臺之時,一柄刀替他解了圍。

那把繡春刀又快又準,直直砍向持棍年輕人的肩頭…

“啊…”那人慘叫了一聲,頭向一邊歪去。

肩上殷紅的血液不斷湧出,少頃便血流如註,失去了反抗的能力,疼痛得說不出一句話來…

繡春刀的白刃沾上了血跡,而嚴明煥的臉上仍舊不起波瀾。

岳凝歌覺得這一幕太過血腥,便連忙上前捂住嚴小三兒的雙眼。

“天子腳下襲擊朝廷命官,茲事體大。”嚴明煥的語氣狠絕而冰冷,“來人,帶入詔獄,擇日提審。”

話音剛落,便有四名身手矯健的錦衣衛從門外和籬墻外翻越而入,擒下了那人。

人們原來只道錦衣衛行動莫測,蹤跡難尋,像天子的眼線一般遍布整個京城的角角落落。可是今日得見,方知他們的本事——一個錦衣衛的鎮撫出行竟然也有數名高手環衛在側。

“岳大人受驚了。”嚴明煥走到了岳友直身旁,“近來京城裏這樣神志不清還愛鬧事的潑皮不少,大人還需多雇幾位家丁,好生加強防衛才是。”

“神志不清”這四個字被他刻意加重,意在向在場所有人強調所謂“賣官鬻爵”不過是一個傻瓜的胡言亂語罷了,根本子虛烏有。

“多謝鎮撫相助…”

“下官不敢。”嚴明煥拱了拱手。

“老夫承蒙這麽大的恩情,真不知該怎麽感謝嚴鎮撫才是。”

“明煥既與貴府二小姐有著婚姻之約,這些便是該做的,大人莫要言謝。”

得,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——吏部尚書岳友直家的二小姐要嫁給北鎮撫司的鎮撫,嚴明煥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【暴走體人物小傳(吐槽向,勿拍)】

他,是朱教授師門的大師兄。

他的導師,是迄今為止只活在別人臺詞中的“朱教授”。

他自我感覺良好,然而,學弟罵他,學妹也罵他。

他看上去很年輕,然而,他是一個學妹的舅舅。

他本應高冷寡言,臺詞卻能繞地球一整圈。

他在主配角表的排名很靠前,然而,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只有聲音演出…

他是宋宇,至今下落不明,不需要他的時候瞎比比,需要他的時候他玩失蹤!

欲知後事如何,敬請收看——《我的霸道師兄》!

(PS:據說黑的最高境界是連自己都黑,於是我打算這麽做了…之後還會有其他人的人物小傳,高能預警,做好心理準備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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